不止是那個場景,無數場景的交接穿插,使我不舍醒來。
我懷念起盛夏的那碗豆腐花,長大后我才明白,那一碗清涼的豆腐花承載的不只是賣家的汗水,還有外婆的用苦良心。她不愿意我買超市里包裝精美的吃食,卻愛看著我跑去買那靠炎炎夏日走街串巷叫賣的小販泡沫箱里的豆腐花。她一直在教我如何體諒他人,如何多為他人著想。突然好想再次一手牽著外婆,另一手端著豆腐花,一起跨進那個門檻。只是現在,門檻依舊,外婆卻不在了。
她經常牽著我的手,跟我嘮叨著媽媽的不易,好幾次她都哽咽了,說不出話,只是用手撫摸我的頭。她與我母親通電話時,也常常哭出聲來,而別的時候她是很堅強的。在她已經虛弱的那個年頭,我家終于裝修好了新房子,從未出去拜過年的外婆,在大年初幾來到了我家,她用手撫摸著嶄新的家具,眼里泛著淚光。她是否終于放下心來了,我想是的,否則外婆離去的面容不會那么安詳。
我又忍不住閉上了雙眼,懷念起那段飯后的閑暇時光。
這回我差點就要將夢境當成了現實。我聽見,外婆又在輕聲呼喊我,我以為這還是是我與外婆在田間散步,而我走在了外婆前面,她照舊喊我等她。我習慣性地回頭,可是身后沒有外婆的影子,只剩下了一抔黃土。頓時清醒了過來,外婆的面容出現在云端,我伸手想去撫摸,卻什么也沒有。
五年級:劉雯
無數次夢到那個場景。
夢里外婆的頭發烏黑濃密,她的笑容靜謐美好,她跟在我的身后,輕輕地呼喚我的乳名,使我忍不住要回頭,卻又不舍回頭。我從未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此刻是在夢中,我害怕,當我一回頭,外婆就煙消云散。
我們家是外婆最放不下的。
那個夏夜的繁星突然閃現在我面前,繁星轉動,逐漸形成一個漩渦,我又被帶入其中。而那其中又是一段讓我難以忘懷的回憶。小學時極其偏科的我,在一次半期考試,語文考了九十來分,數學卻差點不及格。因為排在班級前十,班主任照例發了張三好學生的獎狀給我,正是這樣,我才對自己的數學成績無所畏懼。但回到家后,當我將成績告訴了外婆,經過一番爭執后,她給了我一巴掌。也是這一巴掌,才讓我徹底醒悟過來。我并不怪外婆,因為我知道,她不是因為我考差了才打我,她是因為我的態度而生氣。外婆教給了我太多,而這些將使我受用一生。
我常常陪著外婆去散步,飯后散步已成了外婆的習慣,外婆常勸我早點去睡覺,可我說沒關系,我想陪她多走走。就這樣,自我來到外婆身邊后,也打亂了她獨自散步的習慣。我總是在想,外婆沿著河上河下田間田壟夜夜的行走,是否因為這里也摻雜著她年輕時的回憶呢,我甚至在想我的陪伴是對還是錯。但我想外婆應該是不介意我陪著她的,因為后來的日子里,她晚飯時總是叫我快點吃完陪她去散步。或許,是習慣了罷。
再回首已是黃土白骨,再睜眼已是煙消云散。原諒我將一些回憶亂七八糟、毫無過渡地穿插在一起,我真的開始語無倫次了,我太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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