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好嗎?”
“會很久嗎?”
我再也說不出話來,眼里噙滿了淚水。看到的東西都變得模糊不清了。我仿佛瞧見了過去,過去那些美好的事情。
08年的時候,地震震得嚴重,哪怕是碩大的房子也不敢住人,都在院子里搭的帳篷,更何況是農村的土墻土房。我只記得那時候全家六口都擠在小帳篷里,晚上蚊子很多,我媽讓我小點聲,趕快睡,別吵著他了。大晚上的,不知是因為太熱還是怎的,總睡不熟,不停的醒來。每每睜開眼,都會被一縷微光刺著,生疼生疼的,便再也睡不下了,干脆起身去看看他。微弱的燈光下,顯得他很虛弱,他見我醒來,說,吵醒你了,快睡吧。他笑笑,很好看。第二天早上,我問我媽,為什么她晚上那么久都不休息,我媽說了很多,大概就是說要中考。他從旁邊路過,說~~為了夢想。我很困惑,夢想是什么,竟是能讓他茶不思飯不想的東西!再后來,我很少見到他,幾乎是一兩個月一次,我媽說,他考上了,住校呢!“哦~”,我有些失落,我很想讓他多回來,但又怕會耽誤他的學習。不過還好,令我高興的是,每每回來,我都有糖葫蘆吃,能有泥人玩,,可是因為想他,每次都希望他也能有泥人玩,能有糖葫蘆吃,便將它們一直都留著,直到看到發霉的糖葫蘆,痛哭一場,直到原本光鮮亮麗的泥人在窗臺上變得面如土色的。直到有一次,他在家待了一個多月,每天都陪著我,忽然有一天,他在收拾東西,我問他要干什么,他說太亂了,整理一下。下午,他說要給我過生日,讓我穿漂亮些,我很納悶,我生在二月,怎么大夏天的過生日,他猶豫了很久,最終只說了句“是補給你的”。那晚,我過了很快樂的生日,吃了最大的蛋糕,幸福的躺在他懷里睡著了。醒來后,我媽說,是他背著我回來的,當我轉過身時,所見的是他轉過身的背影,他正準備上車,我問他去哪?他說,“追夢”。我很害怕,說:“別走好嗎?”他說,“我會回來的”,我不知道該做何挽留,問他:“會很久嗎?”他說“四年”。我木訥了,感覺世界都要崩塌了,眼里噙著淚水,隱約的看到他上了車……一滴淚,劃過臉頰,打到地上,我所看到的只是車子在拐角處所留下來的車轍。我追上去,卻只能是徒勞,村里人說我,這么大孩子了,還這么粘人,嬌氣得呦……我幾乎是吼出來的,“你們懂什么?這是舍不得,舍不得……我爭不過他們這些不懂感情的粗人,只顧著想他,便嚎啕大哭。在眼淚的幻影里,我清晰地看到,他不要我了,他去追夢了……
當晚,我很焦慮,他們都走了,大半夜的了,還沒回來,硬是等到累了,才睡下。后半夜,我被一陣嘈雜聲吵醒,大概是他們回來了吧,我打算起身去看看。打開燈,就在那一瞬間,世界都變得特別安靜,連我的心跳都聽得一清二楚,當我邁開步子跨出房門的那一瞬間,異口同聲的唱起了生日歌。我看到大家,看到大家的心,看到大家的情,早已泣不成聲。我看到桌上擺著一塊碩大的蛋糕,上面全是冰糖葫蘆,是拔掉了簽,整齊的擺在上面的。
下意識的轉頭告訴我:你在我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哪怕你枯枝敗葉,可當春風來臨之際,便又是你復活蘇醒之時。你用你的夢想做你自己滿血復活的一劑良藥,而我,則用你的全部當做我足以遮風擋雨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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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回來的。
“四年。”
十年前,我只有五歲,他十七歲,我們住在一起。過年過節的時候,不知道他從哪來的很多好吃的和玩的,總之有很多,至今我卻只記得糖葫蘆和面人了。我總是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糖葫蘆,很高興地轉上一圈,至于那面人,我也就只有三分鐘的熱度,不過一會,那面人便缺胳膊少腿了。他只可惜的望著面人,我看著他委屈的說,是面人不結實,他無奈地笑笑。
多年后的傍晚,他回來了,放下行李,他說:“帶你出去玩”。我含著淚,激動欣喜地說,“走,”但又猶豫起來,“算了,不去了,還要寫作業呢。你們去吧!”“你確定?別后悔喲?”“嗯”。我強忍著淚水,“幫我捎串糖葫蘆就行了,謝了。”“士別三日,刮目相待啊,大了!”他像摸小時候的我一樣,摸著我的頭,一串晶瑩的東西從臉上落下,他們離開了。
我走過去,用叉子插起一顆糖葫蘆,含在嘴里,滿口是幸福的味道,他說:“這次,趕上了,剛好。”我轉過頭,剛好看向了窗臺,明亮的月光下,泥人顯得生機盎然,仿佛又活了過來,不再是蒼白無色。
初三:巫何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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