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說她希望我們永遠是個小孩子,永遠單純,永遠都不要有大人的無奈,可是她不知道,我其實也想永遠當個孩子,永遠像孩子一樣明媚地笑,可是我還沒弄明白長大是怎么一回事,我就真的長大了。
我的棒棒糖還沒吃完,我就睡著了。
時間你走這么快干嘛,不會累的么?還是說,會疲憊的只有我一個人。
它就這樣不停地轉,十多年從未停下來,現在依然在轉。
我不會再賴在媽媽懷里,也很少會吃那么大的一個棒棒糖,可我依然很討厭黑夜。
因為當你再也回不去從前的那個小孩子,你會有越來越多的惆悵,你會很難再得到發自肺腑的快樂。如果說在我小的時候,給我一顆大白兔奶糖我有可能都會愛你一輩子,可是現在你給我一座城堡我都不會愛你一陣子。
我要的不僅僅是這座城堡,我還要這座城堡下的每一抔泥土,每一粒細小的沙,甚至是每一具腐爛了的動物的尸體。
我不知道。。
我無比懷念當初那個想哭就毫不掩飾嚎啕大哭的小時候。
原來我就是這樣一個破碎的小孩子,或者我已經不再是小孩子。我變得和大人一樣,和他們一樣虛偽,一樣有防備,一樣不敢說出最真實的話。
原來我這么可怕。
我也想長成和他們不一樣的大人,可是那只是一個daydream。
我恨我自己。
雖然我還是很想很想就這么永遠當個不問世事的孩子,然后在無知中垂垂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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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這樣一個畫面,那時我還很小,應該還在上幼兒園,我媽抱著我,坐在家中客廳的窗子前,她用手指著對面一排排的教學樓,她的眼睛像湖水一樣澄澈,她對我說那里是一中,你以后就要在那里念高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白白的一塊塊的全是房子,一點意思都沒有。我賴在媽媽懷里,正在啃一個好大好大的棒棒糖,我想著上高中是好遙遠好遙遠的事,我還這么小,管那么多干嘛。想著想著眼皮就粘了起來,把臉一仰,不一會兒就呼呼大睡了。
我的棒棒糖還沒吃完,我就長大了——今年九月,真的就要上高中了呢。
我曾試過停下時間的腳步,還是在小時候,因為膽小怕黑,所以一直很討厭夜晚。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看見冰箱上那個據說是媽媽小時候就有的鐘,它的指針在不停地轉啊轉啊,然后我就傻不拉幾地想只要指針不會轉動了時間也就會乖乖停下來,等一等追他到一半正在系鞋帶的我。所以當外公給家里那只很老很老的鐘上發條時,我就偷偷地從鐘內部稀奇古怪的構造中扯下一個齒輪,指針就真的不動了。當時可開心了,感覺自己拯救了全世界?墒悄兀谝惯是來了,很快就來了,根本沒有給我心里準備的時間。我很生氣,可還是把齒輪還給了那個舊舊的鐘,它的指針又開始轉動了。
我就這樣在它孤單單地劃著圈圈的過程中長大了。
不是怕黑,是怕比沒有星星的夜空還寂寞的空虛。空虛讓人惆悵。
我要的比城堡要多得多。
到底是我太貪心,還是每個人的成長都是這樣,分裂的,破碎的,沒理由的,不快樂。
我只知道,當我違背自己的意愿去做一件佩戴著“長大”頭銜的事我會發瘋一樣難受,可是我又不得不去做,就會有種很無助的感覺,和雨水一樣濕答答的,糊在心里,然后我會很想很想大哭一場,但一個人靜靜地坐了很久,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
一個忘記了怎么哭的小孩是一個很堅強的小孩,也是一個破碎的,不完整的小孩,因為他連小孩子最基本的愛哭鬧都不學會。
原來我早已不單純。
有一個故事說,當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們就會勇敢地講我愛你。當我們長成了大人,我們就永遠只懂得說我恨你。當我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我們就會流著眼淚說我很難過。當我們長成了大人,我們就永遠在臉上掛著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說著我不在乎。而心里早就被千刀萬剮血流成河。
所以我恨你,我恨這個世界,我恨所有讓我長大的東西。
可是我再恨也是沒用的,我再也找不回原來的自己了。
初三:桀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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